战争使一切都变得一目了然,从而使所有倾向都面临考验。乌克兰战争导致了一些国家共产党内部的一系列分裂,也引发了共产党之间的分歧。为了继续前进,必须在这个问题和所有问题上回到真正的列宁主义政策上来。(按:本文原文发表于2023年10月6日。译者:跃石)
本文发布于革命共产国际(RCI)官方中文电报频道:https://t.me/imt1917zh
乌克兰战争一开始,世界各国共产党就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立场。在运动的右翼,一些政党或多或少地采取了公开支持本国统治阶级和西方帝国主义的立场。一个特别虚伪的例子是西班牙共产党(PCE)的立场。西班牙共产党是与社会党(PSOE)组成的西班牙联合政府的一部分。西班牙副总统约兰达·迪亚斯(Yolanda Díaz)和大臣阿尔贝托·加尔松(Alberto Garzón)都是该党党员,西共总书记也担任着国务秘书。
这个政府坚定地支持北约帝国主义,并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和援助。但与此同时,西班牙共产党却发表声明,要求解散北约,反对乌克兰战争。即使是纯粹口头上对北约帝国主义的所谓“反对”,也是以抽象的“和平”、捍卫“国际机构”和“国际法规则”为措辞。
法国共产党(PCF)也采取了类似的立场,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违反国际法”和“国际条约”。同样,法共坚持“法国的战略独立”,法国统治阶级也以此为借口在世界舞台上扮演独立角色。此外,在呼吁“和平”的同时,法国共产党全力支持西方帝国主义对俄罗斯的制裁,仿佛经济制裁在某种程度上不是实际战争的一部分。他们的整个立场就是尾随法国资产阶级,而法国资产阶级在战争初期也呼吁“和平谈判”,试图在某种程度上采取独立于美帝国主义的立场。
许多早已放弃列宁主义的所谓共产党,迷恋抽象的“和平”和“国际机构”(主要是联合国)的理念。
这与列宁对帝国主义战争的立场相去甚远。列宁坚持认为,共产党人不是和平主义者,因为有些战争我们认为是正当的:民族解放战争、反对帝国主义的战争和革命战争。由于战争是帝国主义的后果,唯一一致的反战方式就是反对帝国主义和产生战争的资本主义制度。列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提出的口号不是“和平”,而是“把战争变成内战”。也就是说,他号召工人与自己的统治阶级作战。他解释说,战争最终会结束,但帝国主义的“和平”只是以后进一步战争的准备期。因此,列宁坚持认为,实现真正和平的唯一途径是为社会主义而斗争。
至于“国际机构”,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严厉反对联合国的前身国际联盟,称其为“小偷的厨房”——即不同帝国主义列强来分赃的地方。
列宁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因此他在著名的共产国际二十一条中加入了拒绝国联的内容。这些条件旨在清除新组织中不合格的机会主义分子,这些人是在基层群众的压力下加入共产国际的:“如果资本主义没有被革命性地推翻,就没有国际仲裁法庭,就谈不上削减军备,国联的‘民主’改组也不会把人类从新的帝国主义战争中拯救出来。”
卡尔·李卜克内西(Karl Liebknecht)的名言“工人阶级的主要敌人在国内”概括了革命马克思主义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立场(他们直到战后才采用“共产主义”这一名称)。
这一基本的国际主义原则已被世界各地的许多共产党所抛弃,不仅在那些加入北约或支持美帝国主义的国家,而且在战争的另一方也是如此。因此,俄罗斯联邦共产党(CPRF)也采取了可耻的沙文主义立场,不加批判地为普京及其为俄罗斯统治阶级的利益而发动的战争辩护。
在哈瓦那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上的分裂
这种卑鄙的屈服导致了 2022 年 10 月 27-29 日在古巴哈瓦那举行的第 22 届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IMCWP)上的公开冲突。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是由希腊共产党(KKE)于 1998 年发起的年度会议。来自世界各地的共产党会聚一堂进行讨论,会议结束时通常会发表一份联合声明,该声明是以协商一致的方式达成的,而不是在辩论后进行表决。
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虽然会议发表了联合声明,但并没有涉及乌克兰战争,只是顺带提及。声明最后写道“团结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但与会的近 60 个党派在这个问题上却远未达成一致。
事实上,会议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上出现了严重分歧。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RCWP)在发言中认为,俄罗斯的战争是“正义的、防御性的”,共产党人的任务是支持俄罗斯资产阶级国家,,因为它正在为“镇压法西斯主义和协助乌克兰的民族解放斗争”而战。
希腊共产党正确地指责俄罗斯联邦共产党支持普京及其统一俄罗斯党,并反驳说,事实上是普京在支持他们!“并不是俄罗斯联邦共产党‘声援统一俄罗斯党和普京总统’,而是(统一俄罗斯党和普京总统)由于历史的需要,必须走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三十多年来坚持呼吁的道路。”
因此,就战争问题分别发表了两份宣言。其中一份由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RCWP)、俄罗斯联邦共产党(CPRF)和乌克兰共产党(CPU)共同提出,基本上重复了俄罗斯统治阶级为其干涉乌克兰而辩解的论点,同时在这些辩解中加入了不少“共产主义”、“无产阶级”和 “反法西斯”的调味料。它既没有试图分析俄罗斯资本主义阶级的战争目的,也没有对普京及其反动资本主义政权提出任何批评。这是由两个自称为“共产党”的俄罗斯政党提出的,完全是向社会沙文主义屈服的丑闻。这份声明由 23 个“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参与党派和另外 12 个未参加会议的组织签署。
作为回应,24 个参加国际会议的党派(主要包括希腊共产党)和另外 4 个党派签署了第二份反宣言。声明首先将战争描述为双方的资本主义战争。宣言还否认俄罗斯政府与反法西斯斗争或亲苏情绪有任何关系的说法,正确地指出俄罗斯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些人似乎并不理解这一点:
“俄罗斯联邦是一个资产阶级国家,在资产阶级法律的框架内,它只是名义上继承了苏联,但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方面与苏联毫无共同之处。在俄罗斯联邦‘独立’的 30 年间,金融和垄断资本应运而生;工业、教育和医疗部门遭到系统性破坏;失业率上升,贫富差距扩大,劳工权利和民主自由被取消。”
第二项决议还正确地批评了“乌克兰的军事化、宣扬极端反动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煽动种族间仇恨、建立民族主义激进团体”以及压制劳工和政治权利。但决议中最有趣的部分可能是第五点,它解释了如何结束乌克兰战争:
“我们确信,只有乌克兰工人阶级与俄罗斯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并得到全世界工人的支持,才能阻止帝国主义的屠杀。乌克兰、俄罗斯和世界资产阶级鼓动和武装工人。这些武装必须以战争政府为目标,将民族之间的帝国主义战争转变为阶级之间的内战。只有这样,工人阶级才能结束作为战争根源的帝国主义,形成工人政权,并为了劳动人民的利益改造战斗性国家机器。”
这是完全正确的,实际上是在重申列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提出的论点。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官方网站上发布的西班牙文版声明中,却没有这一部分的内容,取而代之的是“立即进行和平谈判”、“停火”、“调查冲突各方犯下的战争罪行”(但没有说明由谁来进行调查)等说法。这与英文版本不符,英文版本正确地解释了工人阶级的任务是反对帝国主义和战争。
随后,第二项国际主义决议向第一项亲俄决议的支持者发起了正确而尖锐的正面攻击:
“全世界的共产党人跟在资产阶级国家政府的后面,为本国资产阶级的利益服务,支持这样或那样的资产阶级国家集团,这是可耻的,也是罪恶的。我们永恒不变的任务是帮助全世界的工人认识到,帝国主义战争不会导致劳工的解放,相反,它们会更加奴役劳工;在帝国主义冲突中,工人阶级在统治集团中没有盟友,只有敌人;他们的朋友只有无产者,无论他们是什么民族。”
我们完全同意这一点。当然,也可以对国际主义决议提出一些批评。第一部分对战争原因和性质的分析非常模式化,不够深入。它对美帝国主义的作用及其北约30年来的挑衅性东扩只字未提;它没有涉及 2014年反动的迈丹运动(“尊严革命”)及其建立的政权,等等。哈瓦那会议联合声明对其中许多问题都做了解释,但如果能将上述这些问题包括在内,国际主义决议将会得到加强。
如何不建立一个国际
这表明,建立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的方法存在重大问题。完全对立的各方竟可以签署一份联合声明,回避有争议的问题,即使这些问题是世界局势的核心问题,然后再发表两份观点相反的声明,这就使建立一个国际共产主义组织的想法变成了一场闹剧。事实上,共产党与工人党国际会议是以外交手段为基础的,而不是坦率的思想斗争。
还应该指出的是,有许多党派签署了最终声明,但其立场纯粹是资产阶级和平主义的,相信“国际机构”,甚至有些党派(如西班牙共产党)是北约成员国政府的参与者,并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和资金。因此,西共和其他持类似立场的党派可以签署哈瓦那国际会议联合声明,大谈为社会主义而斗争、世界无产阶级的利益以及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但却坐在亲帝国主义政府的位置上。
即使在那些签署了第二份原则性更强的声明的组织中,也存在着大量的虚伪。如何解释南非共产党(SACP)——这个几十年来一直奉行两阶段政策,近 30 年来一直是非洲人国民大会(ANC)资本主义政府的一部分的政党(该政府曾命令安全部队向马里卡纳的罢工矿工开火,以维护跨国矿主的利益)——竟然被允许在这样一项宣称“全世界的共产党人跟在资产阶级国家的政府后面,为本国资产阶级的利益卖命,是可耻和罪恶的”的决议上签名?
这在列宁的共产国际是不可想象的。列宁在世时曾有过许多尖锐的争论,列宁本人也曾在某些场合处于少数。但他从未想过说,“好吧,我们可以有一个避免争论问题的联合声明,然后每个派别可以就我们不同意的问题发表自己的单独声明”。这种程序是对共产国际理念的嘲弄,共产国际应该建立在民主集中制原则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一致”的基础上,更不是建立在“共识”的基础上。
哈瓦那会议上出现的尖锐分裂是乌克兰战争的结果,这场战争使关键问题摆到了台面上,同时也是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以前所使用的掩盖分歧的方法的后果。
与会的一些党派似乎都没有签署关于乌克兰战争的声明,其中包括英国共产党、法国共产党、西班牙共产党(PCE)和古巴共产党等。
哈瓦那会议上的争论仍在继续,与会党派相互进行了一系列攻击,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希腊共产党等也发表了公开声明。哈瓦那会议上出现的分裂对一些与会方造成了严重后果。
它导致了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的分裂,尤其影响到其青年分支和工会阵线。该党沦为残党。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领导层对乌克兰战争所采取的社会沙文主义立场直接违背了其主张的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原则,从而摧毁了该党。以前,领导层可以声称站在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的左翼,但现在他们却采取了完全相同的沙文主义立场。党的领导在公开场合和对自己党员的虚伪和双重标准终于暴露无遗。
目前,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与会者之间的分裂已导致希腊共产党决定解散在欧洲与该国际会议相对应的欧洲共产主义倡议,并很可能导致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本身在即将于土耳其举行的会议上解散。必须吸取教训。一个国际只能建立在政治澄清和有原则的协议的基础上,而不是外交和空谈。
所谓的反帝纲领
在哈瓦那会议上凸显出来的共产党之间的分裂,早在所谓的世界反帝纲领(WAP)成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该纲领由朝鲜社会民主党推动,共产党和工人党国际会议的几个政党也参与其中。该纲领的组织机构似乎拥有大量资源,在一年时间内组织了五次国际会议,并支付了所有费用(两次在巴黎,一次在首尔,一次在贝尔格莱德,一次在加拉加斯)。
该平台的政治路线在其创始的《巴黎宣言》中有非常明确的阐述。其要点是“没有任何经济数据可以证明将中国或俄罗斯定性为帝国主义是合理的”;“俄罗斯、中国和朝鲜是帝国主义侵略的目标,因为它们对帝国主义的世界霸权构成严重威胁”;“我们必须挑战某些自称为‘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势力的误导性和危险做法,他们宣布乌克兰战争是一场‘帝国主义之间’的冲突,在这场冲突中,双方都具有同样的侵略性,都应受到指责”,此外:“尤其是俄罗斯和中国,不仅能够抵御帝国主义的欺凌,而且能够帮助发展中小国或经济弱国自力更生,摆脱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和债务奴役。”因此,《纲领》认为,人民“应该接受”有关这些问题的“教育”,反帝主义者应该支持俄罗斯和中国的胜利:“民族解放和反帝抵抗力量的胜利!”
参与《纲领》的团体是一个奇怪的混合体,包括毛派小教派、铁托主义组织、一些意大利边缘团体等。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通常与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它一方面参加会议并公开捍卫《纲领》的主要思想,另一方面却不在宣言上签字,试图掩盖自己的身份。
除了一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为左翼的党派之外,纲领中还有一些公开的反动组织。其中包括西班牙先锋队(Vanguardia Española),这是一个西班牙沙文主义教派,将支持西班牙殖民美洲与马克思主义混为一谈。这并不奇怪。一旦放弃阶级观点,采取沙文主义立场,一切皆有可能。事实上,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分裂的导火索之一就是其领导层开始与利莫诺夫(Eduard Limonov)的组织——公开的法西斯主义俄国民族布尔什维克党——联合工作。与此同时,马尔科·里佐(Marco Rizzo)的(意大利)“共产党”(也是世界反帝纲领的一部分)以“捍卫国家主权”为名,与曾与法西斯主义政党“新力量”(Forza Nuova)有勾结的人结成了选举联盟。
委内瑞拉执政党,即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也是该纲领的一部分,该党近年来执行的政策与查韦斯(Hugo Rafael Chávez Frías)领导下的玻利瓦尔革命所取得的所有成果和进步背道而驰。该党的政策包括将以前国有化的工厂私有化;从农民手中夺走土地归还给老地主;监禁工会活动家;实施一系列残酷的货币主义计划,让工人为资本主义危机付出代价。
不仅如此,最近几个月,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还利用国家机器对委内瑞拉共产党(PCV)发动攻击,以至于最高法院撤销了委内瑞拉共产党选举产生的领导层,代之以一个由非党员组成的临时安排的委员会。这样做是为了接管该党的选举登记。
就规模而言,所谓的世界反帝纲领无足轻重。但它所主张的立场却更为广泛,尤其是认为中国和俄罗斯在某种程度上是反帝的,并在世界关系中扮演着进步的角色。
俄罗斯和中国是反帝国主义的吗?
我们在其他地方详细讨论过这些问题(见:当今的帝国主义以及俄罗斯和中国的特征),但大家应该清楚,这两个国家都是资本主义国家。在俄罗斯,资本主义是在1991年后由堕落的苏联共产党领导层恢复的,这个官僚层不满足于从国有计划经济中获得巨大特权,而是想把自己变成生产资料的私人所有者。他们在反动过程中大肆掠夺国有财产,导致生活和文化水平崩溃,使工人阶级倒退了几十年。
在新的资本主义统治阶级完全受西方帝国主义掌控的时期(以叶利钦时代为代表)之后,它获得了自信,开始维护自己的利益,首先是在地区(格鲁吉亚、乌克兰、高加索),然后是世界舞台(叙利亚、非洲),尽管程度较轻。
在中国,资本主义复辟是在“共产党”仍然牢牢掌握权力的情况下长期进行的。然而,现在它所服务的是完全不同的财产关系:不再是计划经济的财产关系,而是资本主义经济的财产关系。最初,这种转变是通过允许外国资本进入实现的。但逐渐地,中国的资本家阶级开始在中国国家的保护下维护自己的独立利益。中国日益成为一个帝国主义强国,尽管与美帝国主义相比相对较弱。它输出资本,在海外投资,以确保能源和原材料来源,保护其贸易路线,控制投资领域和出口市场。在这一过程中,它与世界霸主美帝国主义发生了冲突。这就是两者之间贸易和军事紧张关系的含义。
然而,我们需要有一种分寸感。美帝国主义由于其经济实力和对国际金融体系的控制,仍然是世界上的主导力量。美帝国主义的军事实力源于其经济实力及其所能达到的超强劳动生产率。是的,美帝国主义正在相对衰落,但只是相对衰落。是的,中国以及较低程度上的俄罗斯是正在崛起的帝国主义强国,但它们仍然比美国弱得多。
共产主义者的任务不是支持一个集团反对另一个集团,而是捍卫各地工人阶级的利益,反对统治阶级的利益,主要是我们国内统治阶级的利益。
巴西共产党的分裂
不同共产党之间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上的冲突在政治上最有意思的是巴西共产党(PCB)最近的分裂,其直接原因是该党领导层参加了世界反帝纲领的会议,而这一举动违背了该党在最近一次代表大会上达成的政策。
在巴西共产党内部,左翼反对派联合起来反对支持中国和俄罗斯资本主义统治阶级利益的政策。巴西共产党前总书记伊万·皮涅罗(Ivan Pinheiro)对该党参加世界反帝纲领会议以及巴西共产党领导层在会议上的发言提出了批评。由于受到官僚主义的阻挠,他无法在内部表达自己的批评意见,于是他决定在 6 月发表一份公开文件。
皮涅罗身边的左翼反对派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尤其是在党内年轻人中间,巴西共产党领导层采取了官僚主义措施和开除党籍的手段来应对这种情况。左翼反对派要求召开早该召开的党代会,以便以民主方式讨论所有分歧。这是领导集团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们担心如果在党内进行民主辩论,自己就会成为少数派。7 月底,领导层以莫须有的理由决定开除包括皮涅罗本人在内的五名委员会成员,事情因此变得更加严重。
被驱逐者不但没有丧失斗志,反而发起了反攻,发表了《巴西共产党革命性重建宣言》。几周过去了,越来越多的党、地方和地区组织、基层组织和青年组织(UJC)宣布支持左翼反对派,并站出来支持巴西共产党的革命重建。正如伊万·皮涅罗(Ivan Pinheiro)所解释的那样:
“我认为,乌克兰战争的爆发是引发这种强烈两极分化的导火索......它迫使我们就我们中的许多人不愿正视的问题展开辩论,包括中国国家的性质和帝国主义的相关性、所谓多极化的阶级幻觉、共产党人在面对民族资产阶级之间的战争中的作用,这些民族资产阶级把他们的无产阶级变成炮灰,而这场战争与帝国主义之间的争端密不可分。”
巴西共产党领导层的右翼转变并不局限于国际事务。正如皮涅罗的左翼反对派所指出的那样,这与卢拉政府日益适应资产阶级民主和公开的阶级合作是相辅相成的。巴西共产党接受国家为政党提供的选举资金,这有助于党的官僚机构在一定程度上独立于党的队伍,从而巩固其改良主义倾向。
我们欢迎巴西共产党被驱逐的左翼反对派发起的斗争以及他们为革命重建所做的努力。我们发现自己在国际和国内政治的关键问题上与同志们的意见非常一致,这为兄弟般的合作奠定了基础,就像十年前皮涅罗担任党总书记时我们的合作一样。这种合作延伸到了乌克兰问题和2014年反对独立广场政权的斗争。当然,我们的组织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分歧,但我们在一个基本问题上意见一致:我们坚定地坚持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原则,反对与资产阶级的任何合作,反对任何形式的“阶段论”,这种“阶段论”将社会主义革命推迟到遥远的未来。
青年的反叛:重拾列宁的理念!
对乌克兰战争立场的争议并不是巴西共产党危机的唯一因素。还有一个因素与世界上其他一些共产党的危机相同。
在近期,特别是在大流行病和封锁期间,有一批年轻人被共产党的名字所吸引,加入了该党。这些人都是新鲜血液,充满了革命精神,他们很快就与领导层发生了冲突,因为领导层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启发或政治教育。他们招募的一些新青年因捍卫共产主义思想,而在不同的社交媒体平台上大受欢迎。他们的突出表现被视为对党领导层的威胁,因此他们成了首批受到官僚措施打击的人。用行政手段解决政治争论,是领导层不信任自己思想的明显标志。
这种现象——青年被共产党的名称和象征所吸引,涌入共产党,他们反对领导层的改良主义政策和议会腐朽主义,反对使用官僚措施压制他们——相当普遍。里佐的意大利“共产党”失去了自己的青年组织。康诺利青年运动(CYM)在经历了一系列分裂和冲突之后,于 2021 年初与爱尔兰共产党决裂。在西班牙,共产党刚刚在青年们对其领导层的改良主义提出强烈批评,并在上次党代会上被压制之后,驱逐了其青年运动UJCE的整个领导层,并任命了一个临时领导层。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在其中几个案例中,新的、年轻的激进分子倾向于斯大林的形象,作为对党领导层改良主义的反抗。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却是错误的。
只要对斯大林的政策稍作研究,就会发现这些政策从根本上与列宁和列宁主义决裂。列宁坚定地捍卫不信任资产阶级自由派的战略以及工人阶级夺取政权的必要性,而斯大林却带回了孟什维克与“进步资产阶级”结盟的“两阶段”理论,这导致了中国、西班牙和其他地方的灾难。列宁反对像国联这样的“国际机构”,他把国联称为“小偷的厨房”,而斯大林却在 1934 年让苏联加入了国联。列宁主张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斯大林却向不同的帝国主义列强献媚,然后于1943年5月解散了共产国际,以示友好。
在党内民主和民主集中制的方法问题上,我们不得不说,在许多情况下,这些青年一直在接受官僚主义的方法,这是典型的斯大林主义,与列宁主义民主集中制的清廉旗帜毫无关系。列宁在世时,共产国际和俄国党内就许多不同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谈判、工会问题、新经济政策、统一战线、参加议会和工会等等。这使得党和国际更加强大,而不是相反。
我们要求那些共产党员和正确地加入反对派的同志们仔细研究这些问题,因为它们不仅仅具有历史意义。恰恰相反,这些问题与当今共产党之间关于帝国主义、俄罗斯和中国的性质、金砖国家的作用以及所谓“多极”世界思想的讨论极为相关。
当然,有人会说“可你们是托洛茨基主义者!”没错,我们是。我们捍卫托洛茨基的思想和传统,但我们认为这些思想和传统与列宁的思想和传统并无不同。在上述所有问题上(工人阶级的独立、反对与资产阶级合作、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以及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形式),1917年后列宁与托洛茨基之间并无不同。
诚然,许多自称为“托派”的人实际上已经向统治阶级屈服,在乌克兰战争问题上采取了背信弃义的亲帝国主义立场。例如,所谓的第四国际就是这种情况,其丑恶的口号是“制裁俄罗斯,为乌克兰提供武器”。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事实上与北约帝国主义,也就是他们自己的统治阶级站在同一边。
这与托洛茨基的真正思想毫无关系,是放弃阶级观点的结果,就像那些支持自己帝国主义统治阶级的“共产党”与列宁或列宁主义毫无关系一样,无论他们如何声称自己的定义。
我们坚信,在所有这些对今天的共产党人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必须与改良主义和沙文主义决裂,采取有原则的工人阶级观点。也就是说,必须拾列宁的理念。这样才能为重建一个真正的、革命性的共产主义国际奠定基础,而这个共产国际只能通过政治斗争而不是外交结合来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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